“你竟然还真的把她带回来了,我还在担心你是否会因为目标是她的关系直接撕掉合同……”
“已经完成的任务是不可能就那样撕掉的。”
阴暗而略带一些潮湿的地窖,身处那个位置的只有三个人,一位教主和维穆,以及躺在地上的一位黑发少女。
将这个少女扛进来的人是罗叔,不过此时的他已在门外待命中。
维穆将目光从少女的脸庞上移到教主的双眼上,用一种带着一丝不满的语气,从口中说出这句话:“谁让我是佣兵。”
“不过在把她交给你之前我想先问你一点事情……”维穆似乎是并不满足于自己给对方的那一句答案就将这个捕获到的目标送到对方手上。
“你的女儿难道就只能值这个价了么?索格大叔。”
感受着对方投来的,那刺人的视线,身穿一袭黑袍的教主则是将目光集中到了那位少女的脸上。
“你的意思并不是讨价还价,对吧?”
关于阴暗的环境,使得维穆无法看清楚此时教主露出的眼神,即使他能够感受到那丝目光是传达着暖意的。
“没心情跟你开玩笑,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被称为索格的男人叹了一口气:
“她在两年前就已经投入主的怀抱了。”
然而这句话来得太过突然,让维穆花了好一段时间来咀嚼这句话的含义。
【两年前?】
【她?】
【“投入主的怀抱?”】
【死?】
在心中得出答案的维穆,睁大着眼睛,看着那倒在脚边的少女。不得想伸出手去触碰,去确认那个她已经死了两年的事实——尽管他早已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你一定难以置信,对吧?”索格转过身体背向维穆:“她早就死在了两年前——那场暗杀行动中。”
“诶?”
【暗杀行动】,那个无比纯白的,无比美好的,无比耀眼的,在当时对他而言几乎就是救赎一般的可爱女孩,为什么会和这个词扯上关系?
他咬了咬牙,尽管心中还抱有很多疑问,他还是决定先把索格的说法听完。
“你也知道的,她是个多么无垢,多么可爱的孩子。只是因为她在从学校毕业的这几年,一直在努力的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却不被我们这群迂腐的大人所理解……”
“能把话……说清楚一点么?”
索格蹲下身子,将少女还留有一丝微热的身体搂入怀中:
“身为佣兵的你,应该很明白现在的和平是绝对虚伪的吧?在那两个国家在不断积蓄着不满,在我们的领土冷战的时候,这孩子却是选择了站在我们首领的身边,致力于协调三个国家之间的【和平】。
你也知道的,因为经济大门在首领的提案下打开了,是她作为大使说服两个国家在我们国家进行贸易的。
她在尝试着用和平的贸易来抚平战后两国的伤痕……”
“就算【布莱森】和【海隆德】之间无法进行直接贸易,也不惜通过开放自己国家的国土来做为转接点,来形成这个世界的贸易链么……”
“就算不靠战争,不靠掠夺,不靠征服,世界一定也可以迎来共同繁荣,共同生存相处的一天——这就是她的【理想】啊……”
“唉……”佣兵叹着气摇了摇头:“这还真是,符合她作风的,孩子一般的理想啊。”
“可悲的是,她想用这个无比美好的思想去改变的,是我们这些大人。”
“正因为是大人,才不会认同这些小孩子一般的观点——”
因为国家在经济贸易上实行了越来越开放的政策,布莱森强大的文化经济已经开始影响到几乎整个【阿无陀弥那】了,因为布莱森的超前生产技术甚至是几乎让【阿无陀弥那】的不少商人都家破人亡。
【海隆德】则是因为在上一次大战中的累累伤痕所以不得不修养元气——
“反而更让【布莱森】加深了对这个世界的掌控么……”
魔法终究是魔法,毕竟是无法运用在政治经济交流上的,这才是【海隆德】真正败给【布莱森】的原因么——不,正是因为有【阿无陀弥那】在那个时候站出来制止了战争,又开放了经济大门,才是造成这种现状的直接原因么?
“杀死她的,似乎是【海隆德】的人,但是我感觉更像是我们国家的保守派干的事……”
“……”
索格将她那轻到吓人的身体抱了起来,走到一个通向密室的门前——
“所以这几年我一直在反思着自己身为【大人】的那份愚昧——我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完成自己的夙愿……”
“所以你不择手段的选择这种异端一般的方式来让她复活?”
“嗯……所以这次仪式所造成的副作用和影响……我只能依靠你了,维穆。”
“我没想到像我这么‘肮脏’的人也能接到这么个‘救死人’的任务……”维穆也转过身,走到通往上面楼梯的门前。
“在走之前,”索格在另一只手握着门把的时候向即将离去的人发问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维穆也随之停下了动作。
“为什么在那时如此靠近的你们两个,现在走的却又那般遥远?”
她站在了御剑首领的身边,她选择的是【和平】,是与【战争】完全相反的道路;
而我则成为了【武器的制造者】、【佣兵】,我选择的是为【杀戮】而生,是与【共存】完全相反的道路;
如此的……令人讽刺。
维穆悲伤的回过头:
“因为,我是大人啊。”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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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被灯火所照亮,一切也都像刚刚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渲染着浓重的节日氛围。
在走出教会之后,维穆左边的一块比他稍微大一些的空间开始出现异样,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那空气中露出来一样,将本应该穿透过去的视线和光纷纷阻拦、错乱、胡乱的折射开来——直到一个钢铁一般的壮汉出现在那里,与他一同走在林立的郊外。而那张脸,毫无疑问就是罗叔的。
“你还真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出来呀……”
“反正武装都已经交给小蒂带回去了,现在的我看起来也就普通高富帅的样子——倒是你,就算连小刀都不带都整一佣兵样。”
维穆则是一边吐槽着仍然穿着外骨骼铠甲的罗叔一边拨开树枝前进。
“呜哇,被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该稍微感动一下……”
“回归正题吧,”维穆现在的心情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他并没有继续跟罗叔开玩笑,“这次的任务还是忘干净的比较好。”
“唔,能感受到这次任务是有不少背景的,过于深入妹子的隐秘话题可不符合我的原则,这点你就放心吧。只不过——”
接下来的这句话,也确确实实的包含了罗叔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和愤怒:“我是绝对不会忘记这次任务你对你的队友所做的一切的。”
“习惯就好。”
道路就在眼前,在维穆拨开最后一簇树枝的那一刻,罗叔却消失在了那照射进来的灯光。
现在这边因为节日的原因,即使是在晚上也有很多人来这个教会参拜,毕竟在这一片教会的管辖范围内还是不要出现这种一看就知道是布莱森武装的士兵会比较好,罗叔自然也就很自觉的结束话题进行光学隐身了。
【早知道该问一问索格我能不能去探望她一下了——不,不行,】
【身为佣兵的我没有资格再站在那孩子面前,我也……没有办法欺骗她……】
“啧!”
自从他们在十年前分别的时候,
像是痛恨命运那般的,他不甘的啧了一声,尽管他明白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然而他痛恨命运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自己成为了佣兵,就把这个责任扣到了命运的头上。
他痛恨的是为什么命运还要让他们相遇。
明明都已经淡漠了对她的记忆跟感情——
他甩了甩脑袋,来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叹了一口气:
【忘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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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今天节日却你没有绕远路呢。”
“只是想早点回家让小蒂服侍我一下而已,今天真的是累死掉。”
“呵呵,你给她安排做的事情都快让她变成你妻子了吧?”
“很遗憾我对那样小巧的家伙提不起任何情欲……”
两人走到一座相当大的和式庭院旁,大门前的一位少女便映入了他们的视线里——
那是一袭兰色的节日浴衣,宛如流水一般倩丽的发梢,流淌在那纤美脖颈旁的领口上,夺走了维穆那长达三秒的目光——以及他的呼吸。
身体甚至无法在那一刻做出任何回应,眼前那个背对着他们的少女,那个穿着浴衣的少女,身上就像被施展了魔咒一般——冻结了周围一切空间,连从那后面所不断映射出的五光十色,都只能作为这份美丽的点缀。
“啊,小维,终于回来了啊。”
将维穆拉回现实的,是眼前那个让他沉入迷醉的,那个转过身来的少女毫无疑问就是他们所熟知的她——蒂安·马列。
这个事实也不得不让维穆在那一刻为了掩饰自己脸上那骤然升起的温度,捂着脸将头转向一边:“啊,啊嗯,回来了。”
“噗”,同样是捂着脸的,却又无法忍受笑意的人则在维穆旁边发出令人不爽的声音,以证明自己的存在。
“什么啊,你在那边笑什么啊混蛋!”
“真想让你回顾一下你在几秒钟前讲的那句话,咳呵呵……”
“唔……”
完全不明白两个人话题的小蒂,可爱地歪了歪头:“额……你们在聊什么吗——第一次看见小维被罗叔调侃耶,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维穆总算是平复下那心跳,尽量装着没事发生的样子往小蒂那里走去:“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比起那个,你穿那身衣服是想去祭典上玩么?”
“嗯!怎么样?”小蒂为了展示一下自己新入手的美丽浴衣,在原地踏着轻快的脚尖转了一圈,让那袖、裙和发丝一并飞舞起来——“漂亮吧?”
“如果只是说这件衣服的话——”
在她停下动作的时候,维穆也走到她身前,低着头看向她。
两人脚尖的距离不足16厘米,然而抬起头向上望去的小蒂,却因为那照射而下的逆光,无法看清维穆此刻脸上的表情。
“很美。”
不知是因为没有听到;是因为他们两个的身高差距足足有48厘米;还是因为咀嚼这对于小蒂来说难以理清的一句话——她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还有就是别再叫我小维了,听起来怪觉得我像某个动画里面女主角的妹妹一样。”
“啊,啊……嗯。”
好像刚刚在哪里听到过的应付说话方式,在这句话从少女口齿间脱出时,少女已经低下头,将自己的表情藏在了刘海所垂下的发梢里。
“唔,今晚我有点累了,你要出去玩的话我也陪不了你了……”
耸了耸肩的维穆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要往旁边那扇大门走去。
“咦?不、不能去了吗?”
“啊——反正明天也有,这次任务完成又有一些闲钱了,明天就好好放个假休息一下吧。”
维穆也是心情微微感到愉快的转过身来看向小蒂跟罗叔。
“太棒了!小维!”小蒂立即如同小动物一般兴奋得扑进维穆怀里,这样亲密的举动虽然并不是第一次,但是对维穆而言是最拿她没办法的——
因为对他而言,蒂安,“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
——等到维穆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拿着一碟酒,坐在木制的庭院外长廊上,自己右边则坐着一个深蓝披肩长发的人龙族男性,在月光的辉映之下,人龙英俊的脸庞也格外的冷艳。
两人之间摆着一壶白酒,尽管维穆并不擅长喝这个,不过今晚的他因为数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想让自己好好醉一把。
“少喝点吧,明天你还要去陪马列小姐去祭典吧。”
充满独特磁性的声音带起酒面那一丝涟漪,传入到维穆的耳中。
蒂安·马列,小蒂的全名,维穆大概已经忘了他多久没有接触个这个姓氏了,毕竟她的名字要比这个姓氏好听得多,使唤起来也更顺口一点。
他便将目光移向那位长发——身旁的这个人龙族男性是这个和式庭院的主人,这个大到一个人来住都显得过分的浪费的家。对于维穆而言,他就是房东一般的存在了,虽然说住这么大的一个地方按常理来说应该是要交一笔不菲的费用,不过似乎不能将常理与眼前这个人龙来相提并论。
他当时给出的价码,也就是要将维穆所有的科技研发、技术共享给他,这样他就会提供住处,同时也作为开发者的一员来帮助维穆进行开发工作。
——也许并不仅仅是房东,他现在也是维穆唯一一个完全信任的阿无陀弥那人,甚至像是支柱一般的存在。
“那件衣服是你给她的吧。”
“嗯,是我那已经死去了十年的姐姐所遗留下来的东西,不仅仅是尺寸,就连整件衣装构造,似乎都意外的合适呢。”就连日常用语都用一些术语替换进去了,算是他已经完全沉迷于科学研究的一个证据吧。
不过吐槽那一点并不是维穆现在的首要任务,倒是一个词让他很是感兴趣——“姐姐?”
“诶,”他抿了一口碗碟中的酒“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比起这个,今天你们任务的报酬呢?没见你们拿进家里啊。”
“我直接把目标带去教会了,毕竟他不是以教会的名义来给我这个任务的,总不能让其他人看到教主把钱拿给一个陌生人吧?”
“想不到如此提防他人的你竟然会先急着把货交给客户——看来这不是什么有趣的任务啊。”
维穆猛地将那一碟酒灌下喉咙,任由酒精在自己体内蹂躏,叹了口气。
“啊,跟你一样,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啊——”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在酒精开始完全侵蚀自己的脑袋之前,龙人的声音再次从耳中传进来:“说起来还真有点逃避的味道……”
“逃避……不是重点好吧?”
眼前的景色终于开始了摇晃,直到维穆将目光定格在那片明月——
“伤心的事也好,无聊的事也好,为了不能再舍去更多东西,为了不再这样麻醉自己,就算是为了今天所忘记的事情,我们才更要竭尽所能地去保护眼前的一切。”
“真是矛盾的思维呢,为了去保护更多的东西而舍弃掉自己不愿去面对的事情——这种本来就相悖的理论竟然还会成为我们的借口。”
“哼,没什么不好的——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是大人啊……”
【愚昧。以为逃避就能解决掉一件事情的愚昧想法,终究也只是那不成熟又不够坚强的体现而已——】
【但是,能抛下的事情,就用手中的这杯酒抛下吧。这就是我们身为大人的特权,不是么?】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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